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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2 / 2)


白玉对着马太守行了个礼,便面不改色的跟着奴仆朝着书房走去。

及至途中,奴仆恭敬的走在前方一言不发,白玉却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马全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身,亦是停下身来回头观望。“姑姑怎么不走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夫人住的地方给她上柱香,再去拜见少爷为好。”

“这....”马全有些为难,太守的意思是拖住她不要这位发现少爷失踪的事,可好像也没说不可以去祭拜夫人,若去了,反而还遂了他不知如何拖延时间,感觉可行。于是马全仅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又半路改道,带着白玉朝着北苑走去。

“姑姑,夫人刚逝,太守怕触景生情,最近都没去夫人以前的住所,所以可能会有些冷清....”

“无碍,带路即可。”白玉不欲多谈,她此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太守夫人生前住所,任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是...”马全无奈,他还打算趁着交谈的功夫将步伐放慢一些,哪曾想这位可一点也不逊色,这都走了多久了,他都有些微喘然而面前这位可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真不愧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

半盏茶之后,白玉来到了一座比较大的院落面前,门口种了一排翠绿的翠竹,已经长至围墙高长。

“这就是了。”马全擦了擦自己额前的汗,微喘的说道。“嗯,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白玉只瞧了院门一眼,便踏了进去,她这边头也不回的吩咐让马全不知如何回复。

“哎..不是,姑姑....”他的任务是拖着她,可不能让这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纵使白玉这么吩咐了,马全也间接忽略性的跟了上去。

“姑姑,还是我带着你吧,太守府这么大,小的怕您到是迷了路,那可就是小的的不是了。”马全陪着笑,一路跟着白玉来到了屋内正房。

白玉眉头微皱,显然是嫌其聒噪碍手,但这处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还是有些顾忌。遂,她一言不发的在跨进了屋内,期间任马全如何说,她皆是不理。

进屋的第一瞬间,白玉横扫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只见这就是寻常卧室的布局,无甚特别,她之所以来这里,自然不只是为了上香。

“姑姑,给...”一侧的马全见白玉停在门口一动不动,以为这是等着自己给其将一切收拾好她好上香,遂贴心的帮白玉将参拜的香燃好,然后递到了白玉身前。

白玉眼光此时正盯着卧房的一处红木雕花长柜,她先是拂开了马全递来的焚香,而后直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姑姑?”马全不解,跟着一道走了进去。

及至柜前,柜中隐约传来一丝动静,马全跟在白玉身后也听到了,脸上渐渐露出不解的眼神。暗道莫不是才几天夫人这屋中就遭耗子了?这还了得!

白玉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没有证实,她这边闻此动静,倒不像马全一般,反而嘴角一勾,露出了来到此处难得的一次笑容,只见她眼里带着一丝坚定,“咯噔”一声,柜子从外边打了开来,看着柜中的场景,白玉嘴角笑意更甚。

她就知道,她心里的感觉没有错!此人果然在此。

马全寻声忘了过来,原先不解的眼光顿时睁得大大的,他大呼:“少爷?”

马战走了。

白玉脚伤,无法去追,也就唯有任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站在原地笑了笑,反正她那事也不急,晚些问也没关系。

她转过了身子继续朝着马文才屋内走去。

马文才还在洗漱,马善在一侧伺候,白玉要进屋的时候被守在门口的马骁拦了下来,知道她现在无法见着对方,白玉唯有在门口侯着。

马骁见白玉在门口站的笔直,额角已经微微冒出了汗渍,考虑到其现下有伤,许是出于和自家少爷“狼狈为奸”致其受伤的缘故,他难得的主动开口对其说道:“晚姑姑,少爷这边还需要点时间,您现下多有不便,不若先回去,晚间再来?”

耳边突然冒出了一句关心的话,白玉有些惊讶,可她昨日才因花蛇一事得了马文才“晚姑姑”的肯定,昨夜又发生了那件事,今日她不试探一番,实在拿不准马文才心中究竟如何打算的,她心难安。

“无碍,我等得。”她对着马骁莞尔一笑,回去?她前面辛苦站了这么久岂不是白费了?她才不回。

马骁见白玉话语柔绵可也坚定,遂也不再坚持,他默默的在敛了敛衣袖,却仔细的注意着屋中情况。

这边马文才刚收拾妥当被马善从屋内扶着缓缓走进了内室,马骁便从屋外有了进去对其报道了一番。

马文才敛目,他倒是把她给忘了。

“去请晚姑姑进来。”有些事,他不急,有的人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白玉拄着竹竿走了进来。她这姿势不是很文雅,但在她身上走的也不是很难看,她被马善带到了外屋的书桌旁候着,随即没多久,马文才便被马骁抱着从屋内走了出来。

马文才在上方坐定,他看了眼下方站的恭敬的人,眉头微皱,转身对马骁说道:“去给晚姑姑看座。”白玉虽然保持着身形,可她额上的细汗已经出卖了她此时的身体状况,马文才眼尖,这一点他一眼便发现了。

“是。”马骁转身去搬了个凳子放到了白玉身后。

“奴婢谢过少爷。”白玉也不和对方客气,她想要对方见着的样子此时已经达到,再多坚持,倒显得她矫情。

对于白玉的毫不客气,马文才心中露出了些许意外,白玉这种回话倒是不常见。

“晚姑姑的伤恢复的如何?昨夜本想去探望一番,何曾想遇见..咳,能下地了吗?”马文才敛其了以往高傲孤僻的神情,话语间满是关心,神态虽然还是以往贵公子该有的样子,但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回少爷的话,现在下地有东西撑着勉强能行,相信明日伤口愈合后,奴婢便可再上前伺候了。”白玉神色未减一分,没有受宠若惊,也不见惊慌失措,倒让马文才对其高看了一眼。

事极必反,白玉才不相信仅凭自己昨日那一次“舍身相救”对方就会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马文才越表现的关心自己,她便越不能自乱阵脚。

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马文才也不着急,他这边又断断续续的问了白玉许多问题,如萧老夫人最近如何?萧府近来可好?老夫人是如何嘱咐她的等等等等。这些问题看似毫无关联,可一番对话下来,马文才却是将其中重要的信息都问了个便。

白玉见此,心中稍稍留了个神,难道说这孩子对萧府….

想到这种可能,白玉微微敛了敛目,后面再回答相关的话便小心了许多。

马文才坐在上方,观白玉渐渐往自己设计好的路线思索时,他喝茶的动作稍稍一滞,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称心的笑容。

见效果也差不多了,他小泯了一口茶水,随即随手放在了一旁,对下方的白玉道:“今日我有些困乏,晚姑姑身体也没好全,既然这样,马善,你送晚姑姑回去休息,待明日晚姑姑你调养完全,再来我身前当值吧。”

白玉听此一言,随即也起了身子,她虽说一直坐在凳间,奈何女子坐姿需端庄淑仪,她只能靠着边缘而坐,在这边回了马文才这么久的话,她保持一个姿势许久,再不动,恐怕她又要添新伤了。

她利索的起身,也不介意明日马文才让其前来伺候,她现下越发的摸不准这人的想法,多一些机会接触那她看清的机会便更大,她求之不得。

“奴婢谢少爷体恤。”她微微屈了屈膝,马文才对她的反应还比较满意,点了点头便由着马骁将其抱回了室内。

这方白玉待马文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身前之后,这才让马善将她放在墙角的竹竿递之于她。

她不拿大,马文才虽然吩咐了马善将其送回,可有了前面他询问萧府之事,纵使白玉想减轻些负担,这会儿却是不敢在不知其内里想法之时胡乱应了对方,以免不知不觉间落人把柄。

“你回去吧,我的脚已经可以动了,有竹竿不碍事的,不用你送。”白玉客气的弗开了马善欲搀扶她的双手。

马善有些不知所措,可少爷的吩咐他又不敢违背,唯有硬着头皮解释道:“晚姑姑我…”

“你放心,这是小事,少爷不会跟你计较的,出了事你且说是我说的就行。”马善胆子小,唯马文才的吩咐是从,这边若不是对象是白玉,估计他是万万不敢忤逆马文才的意思的。可白玉不是马府的人,且身份又比他高上许多,他原本还欲坚持,然白玉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在白玉的坚持的目光下,他唯有“屈服”。

“那如此,晚姑姑且慢走。”他对着白玉行了个礼,算是告罪。

白玉不甚在意,挥了挥手,自己拄着竹竿朝着屋外走去。

马善在原地停留了一番,直到白玉的身子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内室打算跟马文才示意一番。

“她真的坚持不让你送?”马文才此时已经脱下了衣服躺在了床上,见马善这么快便回来了,心里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回少爷,晚姑姑确实说不需麻烦。”马善将白玉的话一五一十的跟马文才说了出来。

“那她可有问你什么?”既然给她创造机会都不要,是该说她心中坦荡然后排出萧府嫌疑,还是说她城府极深处事小心谨慎的好呢?

马文才观马善迷惘的摇了摇头,也知从马善口中问不出什么,马善的性格老实,相处了这么久他有没有说谎马文才还是能分清的。“下去吧。”

“是..”马善见马文才果真没有追究他,心下松了口大气,他家少爷的脾性从夫人去世后就变了许多,他还真不敢隐瞒不报。



另一边,白玉拄着竹竿再次一瘸一拐的朝着来时的路回去。结果刚过了小门,转角就遇见了从一侧走上来的马战。

马战在屋内呆了许久,想着这么久过去了白玉应该已经离开少爷屋内,于是这才拿着药酒又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不知道的是白玉原先在门口等马文才沐浴花了些许时间,后来又和马文才“你来我往”的谈话耽搁了许久,这会儿他以为的早就应该走了的某人,实则才刚刚从屋内出来。

正面撞上,马战脸色一僵,可却是不能再像适才那样转身就走。他唯有硬着头皮板着一个脸的和白玉迎了上去。

“马战你等等。”白玉也看见了马战,她觉得这孩子今日有些奇怪,出于好奇外加关心,她打算询问一二。

“昨日之事,并非不是不愿救你,只是我的主子是少爷,我最基本的职责就是护好少爷,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马战以为对方要追究昨日之事,为了不让其纠缠,他只有先发制人将事情讲解明白,脸上神色紧绷,薄唇微泯,一脸坦荡。

白玉没曾想这少年还记挂着这件事,她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可这却是她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听这个少年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马战刚刚话落,她观其严肃的样子,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噗嗤~”

马战这边还在心忧对方欲借此要挟他,毕竟他昨日不仅没救她,最后夜间还无意间见了对方的身子,虽说他只有十四岁,可这些东西是他最不想纠缠的,他以为她会义愤填膺的找他算账,结果自己都这么说了,对方还笑的出来?

难道她…

马战不敢多想,可白玉的笑声像是有魔力一般,他听着浑身别扭,他瞥了一眼身侧正笑的不明所以的人,匆忙道了句:“我还有事,昨日之事实在抱歉,请姑姑不要介意,马战先走了。”他也不待冷羽回答,话一落便一股脑的朝着前方走去。

马战走得太快,白玉刚刚控制住自己见着的反差萌引起的笑意,结果那人不惊笑,她这边还没有说些什么,便匆匆离去了。“哎,我话还没说你怎么就走了?”白玉在其后小声呼喊,奈何她不说还好,一说马战却又走得更快了。

白玉见着小小少年这般反应,不惊莞尔。她要是没看错,这一直都冷着个脸的男孩子,适才他的耳朵,那是红了么?

如此思绪不过眨眼便在白玉的脑中过了一遍,她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在床头凳子上,却是第一次屈膝在床边半跪在地上,态度恭敬的回道:“是奴婢的疏忽,萧老夫人身体健朗,奴婢未曾伺候过其用药,此般失误,奴婢甘愿领罚。”

这孩子疑心重,小小年纪也有了城府,她不能还没接近对方,反而惹来怀疑,白玉这一跪,跪的很是爽快。短短一句话,既为自己做了解释,打消了对方的顾虑,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错当罚,她白玉绝不会有任何不满。

不得不说白玉极其聪敏,马文才本就存了试探之心,适才她冒失的将药递了过去实则在第一时间便招了怀疑。马政虽然只官居四品,可府中规矩一样森严,白玉来自世家大族兰陵萧府,其族规矩只会比马府更加繁琐复杂。白玉既然是萧府出来的,为何连如此细小的规矩都不明白?

好在她起初的表现,外加浑身的气质比之普通士族里的丫鬟好上太多,这一点连马政都没有过多怀疑,这仿佛就该是世家大族才有的,因着前面的基础,马文才并未直接发怒,他暂时将其的失误归为了对药物的厌恶,让其一瞬间乱了规矩。若适才白玉没有解释,他在此间的疑心便会慢慢埋下种子,可白玉解释了,话语间也说得通,更何况其言辞恳切,不似作假,马文才在这上面便也不再细究。

于是,来自马文才的第一次试探,白玉是十分险要的避了过去。

当然,此次试探,白玉并未发觉。

马文才看了眼跪在他床边的某人,眼里意味甚浓,这次的试探算是过了,这后面嘛...

白玉话落后数秒,马文才在床上默了默,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道:“你把药喝完,这次我便不作细究。”他说的有模有样,若不是白玉适才翻了错,光凭马文才这前后几次的找借口推迟喝药,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只是为了不想喝药才这么做的!

事实上,马文才也确实如白玉所想的那般,他既是在试探她,也是在找机会推迟喝药。只是他装的太好,白玉暂时没有看出罢了。

不管他外表表现的多么成熟,他总归是个九岁的孩子,也只有在这上面,他才表现的像一个孩子一般。

白玉没病,自然不需要喝药,可马文才既然这么说了,她适才说出的话也不能反悔,所以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了下去。“奴婢甘愿领罚。”

白玉面不改色的从一侧拿过了药碗,她对着马文才莞尔一笑,左手长袖遮面,也不学那淑女模样,扣住玉勺便就着玉碗边缘喝了起来。

面对如此苦涩的中药,她实在是做不到一勺一勺的如品尝燕窝般慢慢饮用,横竖都是一“死”,她选择痛快些的,也好过煎熬。

马文才坐在床上,他是早就猜到了对方不喜用药,所以白玉此举,虽说有些不雅,可他却能理解一二。不仅如此,白玉表现的还颇有些豪爽,倒不似小女儿一般作态,他心里看的莫名的舒服些。

一碗药迅速的被白玉几口喝完,白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向马文才展示了碗中滴水不剩,马文才对此比较满意,却又听闻其缓缓说道:“少爷身体不适,向晚谢少爷轻罚,只是这药祁大夫吩咐必须得用,还得是空腹才行,所以少爷请再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出去让人熬一碗过来,用完药后奴婢再伺候少爷吃饭。”语速态度如初,白玉此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一时之间,马文才竟然也找不到其他的话搪塞过去。

白玉见对方没有阻止,也就权当其默认了她的说法,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马文才福了福身子,便缓缓退出了内室。

这边白玉出了内室,马善刚欲上前询问,可白玉出了马文才视线之后,步伐明显快了些,他只见其迅速的朝着屋外走去,期间只对他说了句“迅速去熬一碗药来。”便头也不回的跨出了屋门。

马善愣了愣,倒是第一次见着如此模样的白玉。他也是今天才见着其人的,彼时太守身边的马全带人过来,对他们一阵敲打,那时白玉就站在台阶上,神态自若,眼里隐约能看出有些高傲冷漠,话语间不似他们般唯唯诺诺,反而还有些气势,底气十足。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他们得称呼她为晚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