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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血尸瘟疫(1 / 2)





  雪鹰睡得很好,这应当是他奔波九州之后第一次安稳的一觉,睁眼时天色竟是昏暗,一瞬间以为自己半夜醒来,却是第二天傍晚了。

  "杨师兄、柳师兄?"

  雪鹰正感奇怪抓乱头发,插在发髻木簪喀掉落于地时断成两段,他迟疑地看着断掉的木簪,稻草堆发出喀喀喀声响,他拨开发现柳凤买的机关木鸟扑腾着,抱起木鸟发现头顶用红墨写着"凤"。

  雪鹰背起道隐剑走出去,空阔的空地,远方天空云彩被染成橙色,他传音给杨笑和柳凤灵力却被挡回来,对方处在收不到传音的地方,他御剑往祭方城飞去,四周连叶片落地之声都十分清楚,他站在街道上持剑喊道:"杨师兄!柳师兄!"

  无人回应,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狗都看不到,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雪鹰检查民宅跟客栈,找来找去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此地一砖一瓦完好如初,所有建筑均未损坏,但为何空无一人?

  雪鹰一人警戒的闯入酒馆、茶楼、赌坊等等地方,桌面散落着银两、赌具,他触摸茶盏,茶以凉,他捡起地面一张黄符,出去转到民宅后方厨房,灶炉下方柴薪还在燃烧,铁锅里面滚沸热水,青菜旁剁一半的鸡腿,几颗削好的水梨摆放盘内,院子内放着小米饲料应该养了几隻鸡,现在只剩下小米撒一地。

  这里的事物依旧完好,雪鹰赶往英雄楼念起显像咒,喝道:"起!"

  巨大的咒文随着砖石往上飞,环绕整个祭方城,他看着满天的咒文道:"这是传送咒文!他们是被传送到哪里了?"

  雪鹰忧心不已,萧桓竟然将整座城的修士、百姓、士兵全部瞬间转移,他竟做出如此离奇之事!

  雪鹰呼了一声,接连着七天七夜彻底将祭方城内挨着搜索一遍,检查任何可能藏人的角落,除了自己水壶的水其馀东西不敢随意乱动,找不到任何一人,空荡荡静悄悄。

  他将柳凤留下的机关木鸟翻出来,一样粉白事物咚跟着掉出来,是追忆螺,雪鹰愣愣拿起它,红袖送给自己后,在柳絮飞被顾西辞杀死后他一直不敢拿出来,深怕不断勾起失去师尊与爱人的恐怖记忆,小小的海螺发出光亮,像是一个雀跃的小孩想被主人注意。

  雪鹰拿起它放在耳畔,传出柳絮飞的嗓音:"阿鹰,不要怨恨掌门,他一生为了崑崙派为了人间安寧,倾尽生命,如同你心怀天下苍生一般。"

  刚出黑山时,这几句话他反反覆覆听了几千遍,害怕当年痛彻心扉的场面,却又贪恋一点柳絮飞的声音,贪恋师尊最后一次的教诲,也因这段话他既不想恨顾西辞但也不想看到他,此刻忍不住又听了好几遍,良久才放下却听到一阵沙沙声。

  这是一年多前从来不曾听见的,他放下追忆螺破开里面另一道自己没发现的咒印,沙沙沙是另一段声音,他有些意外的盯着追忆螺,里面发出低沉的嗓音道:"…….峡谷,夺神书…….”

  雪鹰激动的撞翻水杯,在砸碎前捞起,他凝神分辨那声音-

  "…….峡谷,夺神书…….”

  "…….峡谷,夺神书…….”

  红袖说过她有一个心上人乃是修士,难不成她告诉那修士是纪相护送神书的秘密,那修士告诉了萧桓导致神书失踪?

  容儿的爹跟我父亲因此失败丧命?

  此人是谁?!

  红袖,我必须找到红袖问个清楚!

  雪鹰一时五味杂陈,悲伤、欢喜、吃惊、意外交错,纪容到死前都找不出这个告密者是谁,千算万算那人的线索竟然一直在追忆螺内!

  雪鹰狠狠揍自己一拳骂道:"你个蠢货!白痴啊白痴!这么重要的线索现在才发现!"

  雪鹰并不知道,是因为他如今的灵力强大到轻松辗压前一个修士,所以瞬间就能破解那道咒印,至于对方到底是谁,这个声音刻意说的含糊,雪鹰心里闪出两个人-

  白泽、顾西辞!

  当时在柳问麒的春晏,他饿得要命混去大吃大喝一顿,顺边观看白泽跟子雪比试,白泽一开口说话,他正低头吃鸡腿以为是顾西辞来了,穿过重重人群才看到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男子,但他两人说话声音极像。

  如果是白泽会很麻烦,他现在投诚柳问麒,暂时算是南麟的人,雪鹰没胆子以下犯上去找南麟讨人,眼下战乱不断正是用人之际,柳问麒还要借用白泽的御妖国令牌,这位族长能发挥很大的战力,就算对方承认,雪鹰也不能立刻替纪容杀了对方报仇。

  如果是顾西辞会更麻烦,纪容这一生毁坏名声、修习参同契、延续一身病骨,他苟活的目的只为找出杀父仇人,萧桓除外,那告密者可恨程度跟萧桓不相上下,雪鹰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丝线索,即使千刀万剐都要替纪容完全生前心愿。

  可柳絮飞到死都不忘身为人师去教诲雪鹰,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掌门为了崑崙派付出多少心力心血,她更不想雪鹰馀生活在满手血腥、欺师灭祖、泯灭人性的罪恶唾弃中,柳絮飞用心良苦雪鹰焉能不知?

  他想为心上人完成復仇,却不能违背师尊最后一次的教诲,两边互相拉扯,雪鹰陷入前所未有的莫大两难中。

  不行,现在应当以找回两位师兄、城内百姓、修士们为重,此事先搁着吧!

  雪鹰整理一个先后顺序,轻重缓急,他收起追忆螺,机关木鸟拍拍翅膀,雪鹰揉揉眉心,平復方才焦虑不安的情绪道:"小木鸟,你要是能找到柳师兄,麻烦为师弟我带路吧!"

  机关木鸟飞到他头上转了转,往前飞,雪鹰跟着他一路御剑,出城到了一条小溪,七八个修士围着背对他站着,雪鹰翻下剑奔过道:"几位师兄你们没事吧?"

  嗽!

  雪鹰瞳孔睁大,那速度之快之狠,对方出招同时他往后仰,几滴黑血喷在他米白衣襟前胸,其他的修士缓缓转头,直接将头转一整圈,背部上方的狰狞表情像是飢饿很久的豺狼。

  墨黑道袍翻滚,他往后飘到树插上,那些肢体夸张攀爬在地的修士们对着他嘶叫,他们身上大小不一的脏污,凝固的黑血跟泥泞,露出的肌肤坑坑巴巴,都是被刀挖的伤口,爬在地上像是蜥蜴一样对他吐着舌头,露齿咕嚕嚕乱叫。

  他们都快到中期,届时兇性比现在更甚!

  雪鹰凝视他们,道隐剑飞在空中等待他下命攻击,剑尖指着他们,雪鹰犹豫不决,如果萧桓有破解方法呢?他们或许有机会痊癒,我这样不就是放弃选择?

  他在树叉迟迟不动手,底下的修士们动作有些迟钝僵硬,没办法爬上树,在草丛转来转去,像是吃不到肉的离水土龙,笨拙可笑又恐怖噁心。

  或许萧桓没有办法呢?

  他们不死,被咬上一口瘟疫就会传染过去,血尸瘟疫还有救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轻易出手,道隐剑颤抖,在提醒他下决定,雪鹰抱着一丝希望道:"各位,在下雪鹰,你们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一名修士抬头露出全黑的双眼,两颊皮肉被削掉的头颅,对他吼叫,看来他们无法分辨人了,意识和感知均消失,雪鹰闭上眼握紧拳头,道隐剑身燃起白光灵火,树梢数十隻乌鸦啊啊啊大叫,拍翅声带着落叶乱飞。

  傍晚,雪鹰脸色深沉,御剑停在树林外的山道上,前面五步被下了一个巨大的隔阂屏障,他一掌拍出一条通道,提起下摆跨过树根进入,前面出现一条绿幽幽的长河,这里被製造成另一个空间,显然对方是高阶的鬼王。

  雪鹰亲手体验到"血尸瘟疫"的可怕,一心想赶往雎阳府找萧桓算帐,隐忍怒火道:"楚休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