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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2 / 2)


  萧宪听李衾说起,他当然也记起来,那天他也听说了宫内有事,急匆匆进宫正见李衾跟东淑拉拉扯扯的,东淑见了他便委屈的扑了过来,泪流不止,当时萧宪还以为是李衾干了什么,或者给了她委屈受。

  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李衾道:“杨瑞登基后,宫内换了不少人,你原先安排的那些人有的已经近不了他身边。我派人打听,却知道当天杨瑞没做什么破格的,既然如此,东淑何至于要持刀相向。”

  东淑不是软弱的性子,也并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何况持刀行刺,她很知道后果,若是等闲绝不会轻举妄动。

  李衾道:“太子当时的确到过广恩寺,只是以前在宫内的时候他轻薄东淑,给东淑打过耳光,他到底是怕惹事竟逃了,那个人……是景王杨瑞。”

  刚刚李衾加了炭,火本来正旺,但萧宪觉着方才从门外进来的那阵冷风仿佛吹到了骨子里,把他从里到外都冻的透透的。

  杨瑞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想栽赃给太子,又大概是别的恶念。已经不必去猜测了。

  萧宪呆呆的,过了半天,才说道:“所以……”

  他竭力凝神,道:“袁嘉在京城里上蹿下跳,自然在你意料之中,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毕竟兵部你的心腹陪着他演戏,故意封锁了九城,城外的百姓一定会慌乱,又有人故意散播些谣言,说是什么臣子谋朝篡位、乱了国体之类,连那些各州的反应你也早料到是不是?”

  萧宪说着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话,却竟有些黯然:“你要的就是个效果,你想让天下大乱,或者有这么一个样子,毕竟天下兵马,谁又能比得过你堂堂兵部尚书李大人亲自带的兵呢,所以在回京的路上,你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你是在立威,让大家看看这天下是唯谁马首是瞻吗。”

  “是啊,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想再忍着了。”李衾回答,脸色异乎寻常的平静,像是在说什么司空见惯的寻常事情。

  “可,”萧宪的脸色不停的变幻,听李衾说完后,便咬牙皱眉道:“如果是这样,那、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杨瑞鞍前马后的,就是说那遗诏的事情上,你就该跟我一心,让镇远侯登基啊!”

  李衾有些怪异的笑了笑,道:“为什么要让镇远侯登基,这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迎狼吗?李持酒对于东淑的心思不比那两个畜生少……我受了他们一次两次的气,如今还要让我辅佐他们杨家的人?我是受气上瘾吗?”

  萧宪愕然语塞:“你、怪不得你一定要得到那道遗诏,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了,我还以为你是糊涂的一心为了杨瑞,没想到……”

  李衾道:“我不想给镇远侯任何机会,所以我借着杨瑞的手先把那道遗诏除了。”

  这是借刀杀人的计策,毁了遗诏的是皇帝,杀除李持酒的还是皇帝,跟他李衾丝毫没有关系。

  李衾所做的,只是在可能的绊脚石给铲除后,再挟持杨瑞这个傀儡皇帝,以后要怎么行事,只看他的心情就是了。

  他将身上的袍子轻轻一撩,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的坐了:“除掉了镇远侯继位的可能,剩下的就简单了。”

  萧宪屏息看着身边的这个人,这是他最熟悉的人,此刻却又极为陌生。

  “你、你难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是想效仿高皇帝,逼迫杨瑞禅位吗?”

  “那也未尝不可。”李衾淡淡的,丝毫不再隐瞒:“事实上那是最合适的法子了,一兵一卒也不用动,一滴血也不必流。”

  萧宪哑然失笑,那笑却是苦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是吗?”

  “是啊,”李衾也笑了,却是泰然的:“我想不到杨瑞那个蠢材居然没有直接将镇远侯杀了了事,还不知死的带回了京,而你们……竟然还是拥立了李持酒。”

  萧宪本来对李衾满腹怨怒,可是听李衾刚刚说了这件过去的事,那股怨恼不知不觉散去了一些。

  此刻萧宪的手在袍摆上微微用力,顿了顿,才道:“那、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李衾端起旁边的茶盏,杯中茶已经冷了,但他不在乎,慢慢地啜了口,才道:“本来你所说黄袍加身,的确有的,但是我之所以阻止了他们,不为别的,我知道你们不会喜欢我真的跟朝廷开战,但是我的意思已决,绝不回头。”

  听到最后,萧宪心头那股冷意越发凛冽:“你还想要……”

  李衾淡声道:“其实这件事不难,李持酒也好杨瑞也好,他们手里没有兵权,我这次特意亲自去南边,自然是为了平乱另外收权,最重要的是,本来打算让袁嘉一番大闹,能杀了杨瑞自然更好,横竖我会收拾烂摊子,杀不了就如同方才所说的一样……现在对镇远侯,也是一样。”

  萧宪道:“你真的想效仿高皇帝逼他禅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镇远侯不是杨瑞!……相反,他曾几次三番救了我跟东宝儿,而且这段日子他登基后,虽然时常也犯些错儿弄些笑话,却也看得出是个可造之材。”

  “那也得你们这些人肯帮着他,”李衾的笑里多了几分冷意:“登基后那几条新政很得民心啊,可见你没有少为了他操持。”

  萧宪听出他语气里仿佛有些嘲讽之意:“李子宁!我也不知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这江山稳固,你以为帝王更迭这么频繁是好事吗?”

  “所谓物极必反,这也是他们杨家所造下的孽,难道之前文皇帝跟杨瑞在的时候,朝臣们就不曾尽心竭力了吗?但是他们两人一个固执多疑,一个更是个下作的疯子……叫谁去力挽狂澜?不如彻底打烂了更好!”到此他微微冷笑:“至于李持酒,现在看着还可以,久而久之呢?他毕竟也是杨家的血脉!且他对东淑也是心心念念,你想叫我忍吗?直到出现第二个太子,第二个景王吗?我受够了。”

  萧宪怔怔地看着李衾,此刻忽然想起那天在宫内跟东淑放那“在朝暮”的时候,他曾跟东淑说“不破不立”,现在倒好,李衾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跟他当初所说相比,李衾这个“破”,却彻底的让萧宪也不能接受。

  萧宪出神的时候,李衾轻瞥着他的脸色,道:“你若是不愿担这罪名,一切由我出面便是了,可我不拉你下水,你也别拦着我。”

  “李衾……”

  不等萧宪开口,李衾垂眸道:“我不怕给人说是什么谋朝篡位,我本来也是孤直之臣,只是他们逼得我无路可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被子也是不容易的~

  持狗:哼哼这是要比惨吗~~

  第111章

  ——“是他们让我无路可选。”

  李衾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站了起来。

  他好像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

  至于萧宪在想什么, 如何打算, 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所以他也不想去探听。

  萧宪看着身边端肃如剑的男人, 忽然道:“我……在皇宫里放的那个烟花,你知道了吗?”

  李衾听了这句,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在朝暮……我当然知道了, 所以我才会加紧回京。”李衾的眼中透出几分温情之色,但是在萧宪看来, 却并不敢相信这是温情呢,还是他李子宁的演技太高。

  “原来你果然还记得,”萧宪叹息道:“我放在朝暮的时候, 是跟东宝儿一起的, 她很喜欢这个。”

  李衾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