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用了十五天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清洁得干净以后，管事的检查后计算好贡献点输入身份牌，还剩下五天时间问她要不要继续做事还是上岸休息去，乔乔当然选择劳动。于是管事的让她这五天去铲船底所挂的藤壶和海藻，或者修补船体。每天干满两个时辰即可。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二十天转瞬即过，风帆渐鼓，到了发船的时间，陆陆续续的修真者赶来码头登船，虽然都是两袖空空、十分潇洒的样子，但是暗鼓的芥子袋无言的证明了他们的辛劳没有白费。有些互相认识的自然就聚在一起互相聊了起来，吹嘘着各自的收获和经历，乔乔都注意听着别人说的每一句话在其中寻找有可能是白牧云的踪迹。

  当她知道在逆风到来的半年之内都无法离开这块陆地时，对自己找的白牧云信心满满，因为从时间推断白牧云到来时刚刚是顺风季节，船队才刚刚抵达，他不可能离开。在这为期半年的狩猎季里船队并不能离开，而是沿着异兽大陆的海岸线缓慢前进，不可能所有的修真者都在同一块森林里活动，那样一只兔子都抓不到。

  船只会到达修真者的一个又一个据点，把不同目的的修真者放下，同时交易带来的补给，还要修修补补，而到了时候再收集货物等等。

  但是乔乔在水月城期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一个类似白牧云的剑修，按照那道剑气出现的位置白牧云应该也在水月城附近才对，而她到了港口也每天都要向人打听，仍然不得其踪。直到开船，一阵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乔乔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鼻子有点酸，她只能寄希望于白牧云或许在别的港口乘坐别的船只，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相遇。

  开船后大家都不约而同望着渐渐离开的海岸线长叹一声，要知道每一年来此狩猎的都会有不少人死在这里，每一个能顺利离开的都是幸运儿，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眼下还有更艰苦的一个月的海上时间在等着他们同样幸运。

  开船后乔乔的工作就是晚上巡视三个时辰，从午夜到凌晨。

  乔乔白天打座练气，午夜时上去甲板，只见万籁俱静，夜空群星闪耀，一轮皓月当空，十分壮阔，她靠在船舷边上放出神识笼罩住自己负责的区域，她的责任就是感知海里是否有大型攻击性的海兽出现，好及时通告。

  乔乔神识探出去觉得阻力很大，能查看的地方并不远，这无尽恶海不愧起了这名字，据说中间有一块海域鹅毛都浮不起来，要是误入到其中那就只有船毁人亡的结局了。不过飞燕号来往无尽海航线很多年了，行走的算是相对安全的航线。不过事事也无绝对，因为无尽海里的海兽和海潮是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所以有时候也会碰见海里的高阶妖兽，不少船工都是折在妖兽嘴里，所以凡是走无尽海的给船工的报酬很高，还供应防御型的法衣和丹药等福利。

  乔乔感到力竭就补充丹药，在最初几天她感到十分痛苦，慢慢的就变得适应了，白天也不需要休息而可以走出船舱和其他人交谈。

  白天的巡视人数会多些，因为不光要注意海里还的注意是否有修真者偷猎海兽，要知道海上三个月的时间也十分枯燥，并且没有什么收入，而如果能顺带猎杀一些海兽也不失一种收入。

  一般来说修真者想要猎杀海兽必须给船家交费用，但并不是交了灵石就可以为所欲为，白天巡视的人更重要的是监督每天猎海兽的人不能太多、时辰一到不管有没有收获的都必须停止回船，也不允许太大规模的猎杀活动，因为怕引来高阶妖兽。

  但凡发现了不守规律的巡视者就要及时通知船上护卫，这些护卫都是元婴甚至大乘高手，乔乔看见过一个苦逼的修真者遇见一群绿珠玳瑁，一高兴走远了一点，只差一息时间没及时回到船上，护卫居然真的不肯开放屏障，最后这个倒霉蛋硬是在大众眼睁睁中掉入海里，就此完蛋。

  乔乔这一类最普通的临时船工不仅负责巡视、船上的日常次序也需要他们维持，漫漫旅途枯燥无味，难免有饮酒作乐者，喝归喝，唱归唱，但是绝不允许打架斗殴，情节严重者护卫可以直接驱逐出去。而自然有喝得酩酊大醉的人，甚至呕吐一地的也不在少数，乔乔他们不仅要做清洁打扫，看到那些横七竖八倒地的醉汉还要负责把人拖回他自己的船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海上（二）

  船上的乘客当然也是各种性格，有些船客很古怪从不露面，有些喜欢呼朋唤友到处溜达，每晚乔乔巡视时都会遇见夜猫子乘客，有的还要和她一起看月亮谈人生，她都只能婉言谢绝。然后乔乔失望的发现自己吃补气丸再也没有撑开经脉的效果了，大概是丹药不起作用了，而她的灵力在船上属于最低的那一群。

  晚上乔乔放出神识后顺便躺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月亮，船身随着波浪一起一浮，海上生明月是一副十分美丽的画面，海上明月亮额外的皎洁，也额外大一些，似乎自己一伸手就能碰见。对于初次坐海船的乔乔难免有一缕愁思，人在异界，这不是遥远可以形容的距离，不知道在下界的亲人和朋友们怎样了，昆仑金顶上的裂缝是否还有影响，而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去。

  不过做船工也不完全是苦力，除了抵消船票以外还有个好处是可以看记载修真界的大小事件的玉简，这些都是本来只有乘客才可以翻阅，以消除旅途的寂寞，但也不是所有的都免费，要知道在这船上每一滴淡水都要额外收费，像一部分很受欢迎的故事类型的就要收费才能阅读。

  但是乔乔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看来比较严肃正经的消息、比如“天宁岛出产详细分布以及特点”“九砂转冥幽掌详解”“大角莫罗毒龙的克星”这种都是免费的，随便看，但是没什么人感兴趣；反而比如什么“红颜芳华、犹记当年仙子雪山一舞”“深夜迷踪、谁是碧波仙子的入幕之宾”这种花边消息却是要收费的，费用还不低，但是供不应求。

  乔乔有好几天被派去负责登记借出、整理和收回这些阅读玉简，这些各种仙子的情史和倩影玉简往往张三还没还回来，就已经被李四预定了。有一名修真者看了“水晶仙子水晶心”的系列故事以后恸哭不已，一连好几个晚上乔乔巡视时都遇见了他，不仅连连念着思念伊人的歪诗，还对着月光长吁短叹。

  乔乔不由想起了当初在沐萝山庄时自己和小环在一起抢着看《狂花孽海记》，也是这般如痴如醉，不由的想如果自己做个文抄公把《狂花孽海记》复制到这上界来会不会大受欢迎、自己因此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走上人生巅峰呢。一时胡思乱想又想起自己离开秀萝山去飞升修行院后就没有看过这种话本了，后续的《苦海痴情录》也不知道出来没有，那安子云是不是还在和魔女苦恋。

  而安子云据说就是以白牧云为原型，乔乔难免又要想起白牧云，她了解到在这上界仍然是剑修为主流，并没有那么多精细的分门派，像符宗丹宗在这里都不流行，地位也不高，算手艺人一流；虽然不知道在修真者聚集的洛云大陆是不是生活会比较精致一点，但就乔乔这四个月在水月城和在船上所接触到的无论是人还是当地的生活都十分简朴粗糙，要是白牧云出现那肯定就像一颗掉在草丛里的珍珠大放光彩，而他的修为目测在上界也能有一席之地，前提是他平安无恙的话。

  唉，左想右想着担心和纠结让乔乔心烦，她叫自己先别想白牧云了，想想夏安、汤香香等小伙伴，想想外公外婆和娘亲。这时船身突然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嘭”的一声传来，船好像撞上了什么，没等乔乔反应过来飞燕号剧烈的摇晃起来，她紧紧的抓住船仓上的一颗木钉固定好身体，而头顶上传来喧哗声，因为有隔音阵听得并不真切。

  就在底仓这些临时船工惊慌失措时管理他们的老船工喝了一口酒，一副见怪不怪的口吻说：“别慌，小问题，你们这些金丹就不要凑热闹了，等那些元婴出手吧，等结束了自然会叫你们去清理的。”

  乔乔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看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她就厚着脸皮开口：“您老见识多广，自然是稳坐如泰山，就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免得我们心里总是不安。”

  得到一个美貌少女的奉承老船工自然美滋滋的，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推算起来应该也是遇见暖潮了，这暖潮呢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老船工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关子，又抿了一口小酒才接着说下去：“暖潮出现就说明快要到家了，但是有一种巨手水怪喜欢随暖潮漂流，相遇的几率是半数以上，不过只要预先船体加固得好、加上咱们船上的护卫有经验，还是很容易斩杀的，算有惊无险了。”

  大家纷纷惊叹，果然没过多久船体的摇晃就渐渐停止了，然后他们就被喊出去清理善后了，乔乔兴致勃勃登上甲板，只见一种漆黑黏稠如油一样的液体漫满了甲板，这就是那巨手水怪的血，而水怪的尸体简直如同一座小山，它的表皮光溜溜而满是黏液，有一个许多褶皱看上去十分柔软的大秃头，但乔乔触碰之下感觉到其实是十分有弹性的肉质，大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妖丹已经被取走。

  乔乔他们分工把水怪的身体切割开，这玩意既然叫巨手水怪就是因为它有着十条蜿蜒将近百尺的巨大触手，每一根都比乔乔的大腿粗，触手上布满吸盘。这触手还在抽搐，有一个倒霉的伙伴在切割时被触手猛然抽了一下、直接打进了海里去。

  乔乔把巨手怪分割完毕后按照管事的要求装进海船的储物室，然后再清洁甲板，等忙碌结束后她看看自己的身份牌，已经满到百分之九十了，自己只要再轮值三天就可以集满贡献点了，接下来多出的贡献点上岸后都可以换成灵石。

  此刻旅程已经过半，而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乔乔不禁感到热泪盈眶，因为船上不允许把灵宠放出来她连胡三九都没有办法作伴，这是她最孤独的一段旅程。自从贡献点满了后乔乔笑容也多了，时间也多了，她已经习惯了就向管事申请晚上依旧巡夜。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岸

  这天晚上她处理了几个酒鬼后，趴在船舷上往外看，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海面黑黝黝的，但是波涛里有点点闪光在跳跃。乔乔感到好奇，不禁伸出头去想看仔细点，突然猛的被人一拍后背、同时还有叱骂响起：“你找死啊。”

  乔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老船工黑着脸：“年轻人冒冒失失，看到什么都喜欢凑热闹，小心不知道什么送了小命。这些磷光都被叫做海上鬼火，都说是死在无尽海的鬼魂是不能投胎的，变成鬼火在这海里无尽的漂流，这鬼火会飘起来，要是黏到了身上扑都扑不灭，非得人烧成一具白骨不可，而且会散发出毒气来。”

  那看上去就像粼粼波光的柔弱光点居然这么恐怖，乔乔后知后觉才注意到船上已经被阵法所笼罩，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点点微光变成了幽蓝色，突然一下就增添了几分诡异。一缕一缕的蓝色烟雾从海浪间缓缓升起，就像有着柔软腰肢的舞女扭曲着，当烟雾扑向飞燕号时就被那一层薄薄的透明防护罩拦住了。

  随着烟雾的升腾间或也有一朵朵鬼火扑过来，虽然知道防护罩是元婴以上的高手主持运转的，自己应该百分百的放心，但是鬼火就在自己鼻子尖扭动，想着老船工描绘的后果乔乔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船工吆喝着要她走远点，回底舱去，乔乔为难的说：“可是我的巡视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完结呢。”“没关系，我给你全都记上了，很快就要起风暴了你快回去，只要海上鬼火出现一个时辰之内妥妥的会有暴风雨。你到时啥用都没有，还小心撞来撞去的碍事，不如现在回去用定身咒把自己安置在铺位上。”

  被指出来自己没用乔乔也不分辨，抱头蹿下底舱，一边告诉其他人一边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身体定住，果然不久之后船体就开始摇晃了，这一次动静可比上次遇见巨手水怪那次厉害多了，庞大的飞燕号一下被高高抛了起来、一下又重重的落下，要是普通人两下苦胆都要呕出来了，乔乔还面不改色。慢慢船总是这样摇来摇去，甚是无聊，她又困又累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乔乔后脑勺咚的一下磕到木板上把她疼醒了，原来睡着时不觉定身诀解除了，她听见巨大的海浪拍打船板的声音，等适应了颠簸乔乔慢慢的爬到舱板上打开一条缝，正好看见一波大浪拍了下来，击打在防护罩上四散开来。

  短短的几息船身的防护罩闪了又闪，乔乔乍舌难怪船费这么贵这防护罩烧的灵石可不少。飞燕号就如同一只脆弱的蛋壳在汪洋里穿行，竭力保持着平衡，所谓天地之威第一次直面，乔乔心里深深的印刻了海浪拍打下来的样子，而穿过风暴区后海面居然又变成一平如镜，夜空中万点繁星，对比前一刻简直恍如一梦。

  三天后终于远远的看见陆地了，众人纷纷都从船舱里涌到甲板上，看着地平线发出了兴奋的叫声，等港口出现时船上的防护罩也打开了，方便迫不及待的修者自己用飞行法宝提前上岸，一个月的水上漂生活也不是人人能够适应的。

  而乔乔等一行临时劳工却要等到最后一批下船，因为他们还负责打扫工作。午时飞燕号终于成功的停进船坞，宣告着一个月的无尽海航线顺利返程。等交上身份牌计算完奉献点后乔乔居然还领了三百二十块中品白晶石，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料的，那管事的元婴老者对她十分欣赏，一边给乔乔结灵石一边说：“小姑娘不错啊，能吃苦，要是明天你还要去新月大陆来找我们，我还给你留个位置。你等级高了也可以做护卫。我们船队给的工资高行船也安全。”

  乔乔觉得自己迟早要返回新月大陆的，毕竟自己所知道的上界的唯一一个对外通道就在那里，哪一天想要回家估计还要走那里。于是她记住老者说的飞燕号所属船队、老者的名字，道了谢后慢慢下了船。

  乔乔在船上早打听过了，自己到达的叫松林城，因为是港口城市，自然也是洛云大陆数一数二的热闹地方，当然这这里她也毫不例外的遇见了入城费。看到松林城乔乔确定，高大、空旷、粗糙是上界共同的特征，仿佛这里的气氛还凝结在上古时古朴苍凉的那种感觉，这里的人也都普遍身材高大，轮廓虽然俊廷也有种不修饰的粗犷感。

  乔乔到了这里越发显得小巧，这种弱小可怜的外表得到了不少照顾和优待，胡三九依旧是一条黄毛瘦狗的外形，看着这种令人心疼的组合在排队入城时立马就有热心的大哥替乔乔缴纳进城费。

  在交了一个白灵石后进城的人可以得到一块指引牌，上面有全城的地图，一些主要的管理机构和大型店铺都标了出来，后来乔乔才知道如果出灵石给城管理会就可以把自己的店铺标到地图上去。

  这地图对新人十分有用，想去哪里点一下目标就会有一只小小箭头浮起来指引路线。乔乔看到这里也有珍宝阁，想必这就是上界的琳琅宝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