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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若想好的快些,须得找圣者寻些狼虎药,就怕伤了公主的根本。”

  “什么药无所谓。”男人若无其事的说,“只是措仑带兵走之前,公主若是好不了,你的脑袋也就别要了。”

  医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瑟瑟发起抖来。

  而此时寝屋内,南平正坠在冰火中,每段骨头都像被人打断了似的。

  她的神识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恍惚。只知道有人来,有人走,处处是碌碌的脚步声。

  烧的最热的时候,她急急的喊了不少人,娘亲、阿耶、二哥、赵泽。

  一个个雾蒙蒙的影子伸出手来,临到近前又弥弥散去,没人能拉她一把。

  原本这样也就罢了,喊声却还招来了梦中的魇兽。黝黑滑动的鳞片附在那怪物黏腻的皮上,一双眼睛绿油油,恶狼一般。

  南平倒吸了口冷气。

  她迈开步拼命奔跑,跑到肝肠寸断。怪物却依旧紧跟不舍,端的是把人吞噬殆尽的架势。

  公主腿一软,眼瞅就要瘫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双坚实的臂膀支撑住了她,热烘烘的怀抱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

  “喝药吧,喝了就不会难受了。”

  说话的人仿佛笃信碗里的甘汁玉露能立刻起效,解了南平的难处。

  咸苦的药汤顺着银匙流进嘴里,南平的五脏六腑登时灼烧起来。

  她痛苦的想要嚎叫,却又不敢发声,因为梦魇就蹲在不远处,专等着她露出柔软的脖颈。

  “快些好起来,南平。”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粗粝的掌心引出些许刺痒,声音里带着企盼,“我就陪在你身边。”

  南平很快发了汗。

  乌发丝缕状黏在洁白的额上,潮洇洇的,喉咙里满是腥甜意。

  那嘴间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魇兽不肯离开,爪子刨地,尘土飞扬,死死盯着她。

  南平手上一凉——却是拥着她的人,递给她一把短刀。她猛地一抽,仓啷啷刀锋出鞘,寒光闪烁,尖利无比。

  那魇兽似是惧怕利刃,也害怕她身后的人,不甘的嚎叫了几声,瑟缩着退回了雾里。

  迷迷蒙蒙,好似大梦一场。

  ……

  三日后。

  天空放晴,连缠绵的疾风都骤然歇了。

  南平从绵长的梦中醒来,终于能进些清淡饮食。明明只是病了短短的日子,人却好像掉层皮,瘦脱了相。

  “雪莲是瓒多亲赏的,我验过了,是好的。”阿朵端汤过来,有了前车之鉴,分外小心。

  南平颔首,饮了口汤水。滋味不算甜,只是咽下后微有些回甘,倒是清爽。

  她有了些精力,下床略走动了走动,敏锐的觉察出事态有了变化。

  ——门口原先被雪域侍卫替换掉的东齐兵,又回来了。

  见着南平困惑的表情,玉儿一脸喜形于色:“瓒多陛下说是等殿下全好了,要亲自给您赔不是呢。”

  “为何?”

  “因为害玛索多王妃坠马的凶手抓到了。他先前冒犯了您,可是大大的误会。”

  南平怔住,半晌回神,没有去问贼子身份,而是默默饮毕了碗中的雪莲汤:“如此甚好。”

  *

  顶着凶手罪名受罚的,是当日替南平与玛索多牵马的马奴。

  待南平大病初愈,走到行刑的空场时,那人已经被挂在了木架子上,鞭笞的血肉模糊。

  众臣群情激奋,骂声不绝于耳。恨不得生生抽出这马奴的骨髓,方才能解了对他滔天罪行的愤恨。

  “公主身体可好些?”瓒多温声问道。不过数日未见,他态度柔和不少,眼神仿佛混杂了歉意与温存。

  南平被扶着在男人身旁落座,头微微侧开,有意不去看场上的血腥场面。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多了。”她淡声回道,片刻后又似是感慨,“倒是没想到这马奴会如此胆大妄为。”

  “他原竟是南部叛军潜伏的细作。没想到把我都骗了过去,唐突了公主,害你生病。”瓒多笑道,举起手中的杯盏,“我自罚一杯。”

  南平鼻间全是刑场上皮肉绽开的腥气,如今看着男人红口白牙、淡然自若的喝尽杯中酒,胃里翻腾起来,别开目光。

  她在密集的人群中搜寻着措仑的身影,意外没有看到他。就连往常陪在瓒多身旁的西赛,也没有出现。

  南平明白了——这是一出专演给她的独角戏。

  啪!

  鞭子声又响,狠抽在马奴身上,引出哀嚎声不断。

  看这架势是要一鞭一鞭、慢生生的折磨死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