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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沉鱼之密(2 / 2)

“从姐姐入宫那一刻起,就成了后宫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大王,这宫里怕是没一个人容得下姐姐,太王太后如是,刘美人亦如是。”

郑旦听得心慌,“那……那可如何是好?”

“姐姐别怕,有我在,没事的。”待安抚了郑旦后,夷光又道:“经过这次的事,刘美人那边应该会消停一阵子,至于太王太后,咱们慢慢再想法子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郑旦无奈地点头。

夏末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自蓬勃舒展的花树枝桠间流泻而下,照在青石台阶上。

郑旦望着台阶上层层叠叠的光影,轻声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夷光折了几条细长的草叶在手里把玩,“姐姐想问什么?”

“昨日明明是观鱼大会,你与太宰大人为何一定要让鱼沉,我那会儿心慌的都快跳出来了,就怕被人发现。”昨日她代替夷光乘舟到湖心时,按着伯嚭的吩咐,悄悄将“千日醉”倒入湖中,小舟附近的那些锦鲤喝了千日醉,当即醉死沉入湖底,从而造成“沉鱼”的假像。至于那瓶子也被她一并掷入湖中,这才没有被伍榕发现。

夷光浅浅一笑,“姐姐可还记得我在苎萝村外救的那个人?”

郑旦颔首,“当然记得,你救的那个人正是吴王,他对你念念不忘,这观鱼大会也是为你而办的。”

“可这当中却出了一些岔子。”在郑旦疑惑的目光中,夷光徐声道:“太宰告诉文先生,说当日我经过溪边时,吴王曾见风吹起面纱一角,紧接着溪中的鱼儿皆纷纷沉入水底,遂认定是因为我美貌之故;所以昨日的观鱼只是一个幌子,实在是要看谁能让鱼沉。”

“竟有这样的怪事?”郑旦诧异不已,夷光确实貌美无双,犹如谪仙下凡,可水中游鱼,灵智未开,根本不懂得欣赏美貌,又岂会因此而沉入水底?

“初闻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终于懂了。”夷光将随手用青草编成的一尾游鱼放在郑旦掌心,“村外那条小溪里的鱼,春末出生,经一夏光景,渐渐长成,之后就会顺着水流游到大河之中,等到来年春天,再逆流归来产卵,自己则因筋疲力尽而亡。”

“这个我知道,每逢春时,便有好些个村民守在溪边,就是为了捕捉那些奄奄一息的大鱼。”

“吴王见到的,应该就是那些鱼产卵之后力尽沉入水底的一幕,他不知那些鱼儿的习性,只道是我的缘故。”

“原来如此。”郑旦恍然之余又道:“所以你让太宰大人备了千日醉?”

“嗯,想要接近吴王,就一定得重现沉鱼之景,可太湖不是咱们村外的那条小溪,现在也不是春季,只能借助千日醉来吸引吴王的目光。”说着,夷光叮嘱道:“这件事姐姐千万牢记,不要说漏了嘴。”

待郑旦应下后,夷光又想起一事,自怀中取出那枝小巧的竹笛,“这是吴王当日所赠,当作彼此信物,还请姐姐收好。”

“好。”在接过犹带着夷光体温的竹笛,郑旦忽地叹了口气,不无可惜地道:“你与吴王缘份非浅,若没有这场战乱,若许真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夷光神情一怔,旋即冷声道:“吴王侵我越国疆土,害死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就连我父亲……也是死在他们吴人的手里;所以这样的话,请姐姐以后都不要再说。”想到连尸骨也不知道在哪里的父亲,夷光心里一阵绞痛,她与夫差缘份再深又怎样,始终敌不过国仇家恨。

郑旦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内疚地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所以才……对不起。”说着,她握住夷光微微发抖的手,“虽然施伯父不在了,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永不离弃!”

望着郑旦真诚而关切的目光,夷光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一言为定,姐姐若是食言,我可不饶你!”

“一定不会!”郑旦将头靠在夷光肩上,虽然国破家亡,但至少她们还有彼此相依为伴,不至于太过寂寞。

在一阵长久的静寂后,郑旦盯着掌中的鱼儿轻声道:“夷光,你说我们能像溪中的鱼儿一样,最终回到故里吗?”

夷光眸光一颤,转瞬化做温柔的笑意,“会的,到时候姐姐记得陪我去林中取出埋在地下的酒,我们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郑旦亦笑了起来,“对了,记得把范先生,文先生他们都叫上,人多才热闹。”

夷光侧目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郑旦,她是单纯的,以为所有人都能从这场纷乱的战火中全身而退……

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苎萝村,让你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

太湖边,伍榕缓缓走在绿草如茵的湖畔,脑海中不断闪现昨日郑旦沉鱼的那一幕。

郑旦确有几分美貌,但要说连锦鲤也为之倾倒,沉入湖底不敢出现,未免太过可笑,其中必定有古怪,偏偏夫差哥哥对那名越女信任无比,任她怎么说都不相信,还为此训斥她,实在过份。

想到昨日之事,伍榕不禁生出几分难过来,但很快又被她压下,当务之急,是查出那越女如何弄沉的锦鲤。

可任她如何思索,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要说猫狗鸽鸟尚可训练一二,这鱼如何训练?

又或者说……使了什么妖法?

一旁撑伞的婢女抹了抹额头的热汗,劝道:“小姐,我们已经绕了大半个太湖,天又那么热,还是回去吧。”

伍榕睨了她一眼,不悦地道:“怎么,嫌辛苦了?”

婢女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担心小姐中暑,到时候大王该心疼了。”

听她提起夫差,伍榕心里酸涩交加,赌气道:“他心里只有那个越女,怕是我死了,都不会心疼半点。”

婢女大惊,赶紧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急急道:“小姐可千万别说种话,不吉利呢。”

伍榕正要说话,远远瞧见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出了什么事,遂道:“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