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乱奏, 陆弥敲了门, 或许是雨声太大, 屋里很久没人回应。

  卫哲远远看着, 给季迟发了个短信。

  “看看门外站的是谁, 不用谢我, 我的名字叫雷锋！”

  季迟从外面刚回来不久, 他洗完澡出来擦头发时看到了这条短信。

  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季迟回头看向门外，下一秒腿已经跨出去。

  门外的雨实在太大, 季迟开门时风吹着雨水飘进来，灰蒙蒙的背景下，门口的陆弥穿一件黄色雨衣, 鲜嫩的颜色衬得她肤白胜雪, 雨水顺着她脸往下流，她眯着眼, 一脸无奈地任雨淋着。

  简直是个小可怜。

  陆弥抬头看他, 被雨迷了眼, “季……”

  陆弥话音未落, 人就被季迟拉了进去, 季迟愣了片刻, 眼神里有明显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陆弥摊手，“卫哲说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正好我住得近, 让我来看看。”

  “住得近？”

  “嗯，我们家搬家了，离这不远。”

  季迟整个人不对劲，他手里又转着那个打火机，陆弥注意到转打火机是他习惯性动作，他情绪不对时都把打火机拿在手上，就好比有的孩子睡觉时会捏着枕巾一般。

  他对打火机有某种近乎执着的依赖，跟吸烟无关。

  眼下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寻常的戾气和吊儿郎当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陆弥从未见过的消沉。

  他靠在门边上，沉默着把毛巾递给她，黑眸注视着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能有什么事？”季迟挑眉，“担心我？”

  他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袖薄衫，薄薄一层，领口松垮，露出他精致的锁骨，长腿被包裹在舒服的居家裤里，脚上穿着浅色拖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眼帘低垂，左手转动的打火机擦出火光，正要点燃，嘴里那根烟被陆弥拿开了。

  季迟挑眉，眼里有细微光亮，“管我？”

  “不想管。”

  “这世界上只有我女朋友有资格管我。”

  陆弥把烟又塞回去，“您老继续，爱怎么抽怎么抽。”

  季迟噎了下，脸色总算活络了一些，不似方才那般死气沉沉，唇角微微挑着，语气轻挑，“我喜欢你管我。”

  陆弥装作没听见，“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你做？”

  “我只会做泡面。”

  季迟指着厨房方向，倒也不客气，“冰箱里。”

  冰箱里有泡面和鸡蛋，还有一排一排堆得满满的啤酒饮料，喝这么多酒和探索饮料，这人竟然还不胖，老天真是不公平。陆弥泡面是一绝，眼下虽然没有番茄，但有鸡蛋也能将就，她按照自己泡面的方法把面泡好，眼睛瞄向手表看时间。

  阵阵香味扑来，季迟的食欲都被勾出来了，他看过陆弥发的vlog，vlog里陆弥做泡面的事还引发全民效仿，网友都跟着学，还说这是最好吃的泡面做法，季迟自然也跟着做过一次，不过他天生不会做饭，做的东西实在难吃。不像陆弥做这个，香味四溢，无法忽视。

  季迟懒懒散散地走过来，他抬头瞥了眼陆弥，小姑娘就站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表情淡淡，眉宇间没有平常的倔强，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这家里很久没个女性进来了，季迟也觉得新鲜，看她忙里忙外，忽而就觉得这昏暗的房子都有了生气。

  “傻了？”陆弥眨眨眼。

  季迟勾唇，忽而活过来一般，“老子要是傻了，你岂不是要找个傻子做男朋友？”

  “季迟！”陆弥被气笑了，“看来你是没事了，快吃吧，等你吃完我就回去。”

  “照你这么说，我这碗面可以吃一晚上。”

  “别贫。”

  “我说真的，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我受宠若惊啊！”

  “呦，还会用成语。”陆弥挑眉。

  俩人都是一笑，季迟是说真的，肖想了很久的宝贝自己送上门来，还主动给他做饭，这感觉莫名有些不真实，他拿起筷子夹了口，虽然是泡面，可陆弥做的确实别有滋味。

  他连渣都不剩，很快给吃完了，陆弥莫名有成就感。

  等他吃完，陆弥张罗着要走，外面雨下的大，卫哲的车早就开走了，陆弥寻思着找了辆滴滴，可找半天也没叫到一辆车。

  季迟把她的手机抽走，扔在沙发上，拍拍边上的沙发，“坐。”

  “嗯？”

  “来都来了，既然打不到车就陪陪我。”

  陆弥没做声，过了会又问：“你车呢？”

  “我喝酒了不能开。”怕她不信，还故意凑近，拉她靠近他的脖子，“不信你闻。”

  他力道大，没掌控好，陆弥差点撞到他下巴，靠近后陆弥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当然，也看到他的锁骨。

  嗯，男人搞得这么性感真的好吗？

  季迟俯视着她也察觉到俩人的暧昧，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陆弥浓密的睫毛，她鼻子长得最好看，又挺又翘，堪称整形模板，她皮肤白嫩，水一样，让人恨不得掐一下，嫣红的嘴唇半张着，诱人犯罪。

  季迟咳了咳，猛地推开她，陆弥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这位大佬指着电视机前的盒子，“去把手柄拿来。”

  陆弥挑眉，瞥了他一眼，“你腿残了？”

  “去！”季迟莫名不自在，拿靠垫挡在腿上，往后挪了挪，“给老子拿来。”

  陆弥提醒自己要关爱残障人士，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把手柄拿给他。

  季迟家的有一整面墙的幕布，看电影应该很爽，他打开系统，陆弥听到游戏的进入音，或许是因为他的音响设备很好，游戏音听起来像是大型交响乐现场，让她很快提起精神来。

  季迟打的正是《火线》，不过是单机版，陆弥正好在了解这款游戏，便跟在季迟后面进入游戏，季迟又扔给她一个头罩，陆弥进去后发现屏幕上的画面忽而立体起来，身临其境。

  “是4d？”

  “vr。”

  代入感果真很强，陆弥仿佛进入到画面里，周围一点动静都让她戒备，她很快进入紧张的作战状态，举着手柄操作。

  陆弥跟在季迟后面进入第一张地形图。

  “快！季迟，我要死了！”

  季迟勾唇，“等着，这就来救你！”

  “我我……是不是又要死了？我中枪了？”

  “谁敢打你，我把他们团灭了。”

  陆弥玩的入神，难怪很多人喜欢玩射击游戏，真的很减压，投入以后，胜负欲占上峰，陆弥一直戒备地看向四方，生怕被人打死。

  她不知道的是，季迟已经摘下头罩。

  从他这个角度，陆弥拿着手柄紧张地晃动，嘴巴微微张着，反应实在是可爱。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执念已经大到连他都害怕的地步。

  他这辈子想要的东西都没了，只有她，是他最后的梦想。

  -

  陆弥在游戏里被人打死，失落着摘下头罩。

  “你说我是不是很菜？”

  一回头，就见季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带着明显的侵略性和占有欲，赤/裸/裸的，不加掩饰，在与陆弥四目相对后，那视线不仅没收敛，反而更为强势，逼得陆弥退无可退。

  她挑眉，眼神带着询问。

  季迟忽然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语气霸道：“你这样，我真舍不得放你走。”

  “季迟？”靠近时，他身上的酒味很浓。

  “陆弥，我……”

  陆弥轻轻挣扎。

  “我会好好学习。”

  陆弥后背僵硬，她听得出他的意思，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对什么都无所谓，可她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他，哪怕她的要求无理，对他来说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依旧答应，认真学习看书温习功课，就好像追逐的是自己不可缺席的梦想。

  -

  季迟很快推开她，“你的《全民答题》怎么样了？”

  陆弥掏出手机，“正打算过第四关。”

  “第四关不难，你应该可以。”

  “嗯，之前一直没有完整的时间。”

  “我帮你？”

  陆弥挑眉看他，“请问季同学，你第几关了？”

  “也就第六关吧。”

  “…………”第六关的奖金是五万，第七关是十万，据说第七关开始就是地狱模式，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那种，陆弥现在闯的第四和第五关只能算难度中等，第四关虽然难，可只要用心，陆弥也不是过不去。

  外面雨下的大，陆弥一时走不了，干脆在季迟家闯第四关，她很快进入状态，开始第四关的答题。

  整个答题用了十分钟都不到，这还包括陆弥有一次手机断电重新进入的时间。

  等她答完第四关，她的状态也更新了，账号显示她所有的奖金额度为一万。

  陆弥没把第四关放在心上，如果连第四关都有难度，那么第五关和第六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越难的关卡奖金额度越高，而第四关的奖金才一万，可第五关是两万，第六关五万。

  “不错嘛，陆同学，这都闯过第四关了。”

  “趁手感好，试一下第五关。”

  陆弥试了一下，第五关也不算难，但她总要想一下，到了第50题断了一下，加上手机突然卡机，第五关没闯过去，陆弥去了一趟洗手间，准备回来后继续再战，谁知回来就听到通关的音乐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近一看，她的信息已经更新了，眼前她是第五关通关关主。

  账号显示总奖金为两万，不过被陆弥提出一些钱，账号并没有这么多。

  “你……”她惊讶地盯着季迟，“你做的？”

  季迟眯着眼，狂的要命，“你说呢？这种题目没难度的，随便做做就通关了。”

  “…………”

  -

  次日是陆弥在家的最后一天，她马上就要进组培训了，孟雨知道后约她出去玩。

  “来嘛陆弥，下面要一个月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很快舒雅也加入撒娇队伍，“就是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一个月不见，要隔多少秋呀。”

  陆弥最受不了她们撒娇，笑着答应：“你们去哪？”

  “孟雨不会游泳，要去学游泳，你也一起去吧？”

  陆弥也不会，正想学呢，“你们把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好嘞。”

  舒雅会游泳，就孟雨和陆弥需要请教练，教练说学几节课就会，游泳根本不难，可陆弥前世学了很多次，就没学会过，在她看来，游泳是真难。

  这边，卫哲挂了电话，切了声，“就舒雅还去游泳，她那狗刨姿势我又不是没看过。”

  季迟手插在口袋里过来，手里转着打火机。“谁游泳？”

  “舒雅啊，还跟我炫耀她的泳姿，说在场的只有她一个人会游泳，就她有什么泳姿可言？当初我教她标准姿势她还嫌我不实用，没眼光。”

  “舒雅？还有谁？”季迟皱眉。

  “还有孟雨和陆弥啊，铁三角。”

  “你刚才说就她一个人会游泳？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听说请了教练……”

  他话音刚落，只见季迟脸色一变，等卫哲反应过来，他已经开车走远。

  卫哲愣了愣，赶紧开车跟上。

  这边陆弥好不容易换好泳衣，女生换游泳不仅要顾虑到实用性，还要考虑到安全性，她折腾了一会就怕走光，好在处理的好，做了各种伸展动作都看不到私密部位，陆弥处理好才出去，孟雨已经跟着教练学起来了。

  陆弥怕水，她前世被淹过，进水里就紧张，尤其是当水没过她的头顶，憋着气时总有要窒息的错觉，她活了两世都不会游泳，好在原身也不会，没引起怀疑。

  陆弥的教练走过来。

  他扫了陆弥一眼，笑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其实游泳并不难，你首先要克服自己的恐惧，我先教你做热身动作，还有水里会用到的换气技巧，你看好了……”

  教练说了十几分钟的理论知识，陆弥试了试，听别人说都很简单，可一到她自己上场就总是露怯，游泳真是很难学啊。

  “你先下水试一试，不用怕，我会扶着你，不会让你沉进去，你来练一下憋气。”

  陆弥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是夏天，可室内游泳馆的水依旧很凉，这个私人游泳馆人不多，陆弥下去后，水漫过她的脖子。

  “你按照我的教法，试着把头伸进水里憋气。”

  “教练，我……”

  “我来扶着你，你试试原地憋气换气。”

  教练正要教，忽而扑通一声，陆弥一抬头，简直以为自己见了鬼。

  季迟竟然从水里冒出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是教练？”季迟问。

  “是。”教练也是一愣，完全没料到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这游泳馆是会员制的，卡费不菲，能进来的都是有身份的，像这几个学生，都是拿家人的卡进来的，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季迟冷飕飕的，“我来教她，钱我照付。”

  “…………”教练惊愕地看向陆弥，顿了顿，领悟过来，很识趣地笑了：“行，小年轻在一起教学肯定比我这个老年人快，那你们慢慢玩。”

  陆弥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季迟已经靠近她，把她整个人翻过来，陆弥怕水，下意识抓住他。

  “喂，季迟你在搞什么？我真怕水，你不要把我扔了……”

  陆弥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放，不管季迟怎么说她就是不敢下水。

  季迟第一次见她这样，也觉得新鲜，早知道她在水里这样，他早就带她来游泳了。

  季迟勾唇，“不想掉进水里就抓紧我，否则，呛水也可别怪我……”

  陆弥后背紧绷。

  她今天穿的泳衣偏保守，可到大腿根部的设计依旧把她那双腿衬得又细又长。

  上衣虽然一点没露，可有时候没露比露更可怕。

  季迟从岸上拿来一个浴巾，在水里把她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还系了个蝴蝶结，这样一来，陆弥被遮得严严实实，丝儿都不露。

  “…………”陆弥简直无语，“季同学，请问你在干什么？”

  “我怕你冷，像你这种不会游泳的小菜鸡，身体动不起来，下水后很容易感冒，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