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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他还穿着……睡衣,贝莉儿毫无心理准备地睁大眼睛。走廊上传来咖啡的香气,还有微微的咕嘟嘟响。公举举着咖啡杯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银色格子睡衣和睡裤和露出脚脖子的拖鞋,他红着脸站在那里,漂亮的绿眼睛背着走廊的灯光,暗的幽绿,深邃的宝石,羞涩而克制。

  “good morning莉莉。”

  他大约是试图自然地发出邀请,但好像看起来不怎么成功。“you can……coffee,after wash face。”

  他举起杯子朝她示意一下,还走过来,想给她看。“……siphon。”浓郁的咖啡豆的香气从杯子里传出来,这个词她知道,是那个所谓的虹吸式。他终于找到机会用了咖啡机哈?但贝莉儿上下看着他,他看起来是洗漱过了,但是居然没有换衣服吗今天?玛利多诺多尔红着脸:“i hope you……don’t mind。”

  上帝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阻止自己往楼梯上走的脚。那么多漂亮衣服等着他,他选了一件最难看的。睡衣,露着锁骨,光着脚,单薄的一层布料贴着皮肤,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在她面前,让他止不住的战栗。他知道她不介意,他担心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昨天他们才为这件事情……讨论过,今天他就改变得这么明显。其实玛利多诺多尔并非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最狼狈和无礼的一面,小木屋里甚至没有衣服,他穿着她的浴袍,不合身地露着胳膊与腿,他坦然地在她面前坐着,用她的电脑和音响听歌剧,用她的奶粉泡早餐。

  可是那不一样了不是吗?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救了他的女人。他欲以金钱报答,而非站在这里,想要付与爱情。

  他看着她的脸慢慢地红起来,她可能都呆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脸红着,他那么高,她甚至被他的身高压着,被他那双绿眼睛压着,不知不觉后退一步。“i……”她结结巴巴地说:“i。”

  “i hope you don’t mind。”他重复说,开始慢慢的、期待的,微笑起来的,看着她。他满怀忐忑和喜悦的向她展示这身衣服,虽然很轻薄,轻薄得他也觉得不自在,仿佛第二层肌肤,他举着杯子,小心地不让烫的杯壁碰到她地,轻轻抱了抱她。

  “i know you don’t mind,right?”他笑着说,在她耳边轻轻贴了贴脸颊。小黄在他们的脚边撞着,擦过的毛,比他们还要高的体温,跳动的心脏,那不如她的柔软热烈。他重复说:“good morning莉莉。”

  衣服如此轻薄,薄得仿佛第二层肌肤,他们肌肤相贴,和认真严肃的正装时候,迥然不同的柔软和呼吸。温热的体温彼此相触,他几乎可以把她融入胸膛中,相贴的温暖。手臂微微陷进肉中,他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和屏住呼吸,还有发烫的脸。他装作没有看见,或许那是东方女孩儿的矜持,或许她对他也有好感。他只是突然幸福地膨胀起来,虽然还是觉得这不够殷勤……但有人比你更不自在的时候,你就突然觉得傻乐的幸福。

  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心跳,穿着其他所有的衣服都无法做到。他说:“emmm……it's early,but happy new year?”

  ……玛利多诺多尔看着落荒而逃的贝莉儿,突然感受到了睡衣的好处。

  不过衣服还是要换掉,因为在之后他们要去铲雪。观景台是长长的一条,横长竖直,大约有六十平方。当然不必全部铲掉,这工作量也太大了。他们可以在上面做一个雪屋,雪量应该够了,做一个雏形出来,让一天的冷气为它加固,到了晚上,他们可以在雪屋前架起篝火烧烤。玛利多诺多尔一边带贝莉儿玩虹吸壶一边用手机解释,他又煮了一壶咖啡。搬出酒精灯,换过法兰绒,用长长的安全火柴点燃给她看。水在下壶随着火焰升腾,上壶的磨碎的咖啡粉一点点地湿润。玛利多诺多尔笑着说:“look。”

  他有时候会玩这种东西,年少的时候什么好玩的都想去试试。他拿走了火,示意贝莉儿拿着搅拌棒搅拌。贝莉儿拿着不敢动,他捉着她的手强行去搅。玻璃棒快速在液体中划着圈,划出滞涩的手感,然后她睁大眼,咖啡渣的小山丘突然冉冉地鼓着气泡,在浓褐的水中升起。

  “哇。”贝莉儿说。她直到捧着杯子,往杯子里挤了一坨奶油,还神奇地看着那杯咖啡。这算不算她亲手泡出来的?磨咖啡豆很简单,她可以完成,换过滤绒很简单,她也可以完成,点火很简单,她也可以完成,最后的搅拌是她完成的。四舍五入,这杯咖啡是她泡的。她给咖啡壶和杯子都拍了一张照片,并把这个事实告诉了玛利多诺多尔,并解释何谓四舍五入。拿出钱包里一张一百块,一脸严肃的告诉他:

  【四舍五入这是一个亿!】

  那双绿眼睛睁大的看着,开始有点不明白这个笑点,但是结合咖啡的例子,很快明白了。他马上笑起来,抱着杯子。“yes,莉莉gave me a coffee。”他说:“thank you。”他很快速地给了她一个脸颊吻。贝莉儿还没来得及脸红,他立刻举一反三的说:【四舍五入,我给了莉莉一个感谢的抱抱。】

  ……嗯咳,其实这个例子举得不算对。起码也应该是四舍五入我们来了一发。等等卧槽什么鬼,贝莉儿紧紧的闭上嘴,红着脸把玛利多诺多尔踹走,去厨房煎蛋配咖啡了。公举快乐的在她身后跟着她,喊:“莉莉,莉莉!”她都觉得这个名字都要被他叫起火了。

  他们试了好几个蛋才把它煎成玛利多诺多尔喜欢的流黄,诀窍是单面,不要翻,小火,平底锅里一点点黄油。贝莉儿小心的把那个颤巍巍的蛋从平底锅里倒出来,玛利多诺多尔端着盘子等着。蛋滑到盘子里,谢天谢地,它没有破。他们在盘子周围放了好多东西摆设,庆祝这个流黄蛋的诞生。煎得嫩绿的芦笋,香喷喷鲜亮的玉米粒,烤香肠和面包,还有昨天煮得一份配意大利饺子的红酒酱。

  整个盘子装了那么多东西,满满当当,色彩盎然。玛利多诺多尔抱着盘子,那个动作很像抱着盘子,虽然他是端着,这能看得出他多么高兴。绿眼睛弯弯,他凑过来,贝莉儿想退,但来不及。脸颊上又挨了一个吻,他瓮声瓮气地说:“死蛇乌鲁!莉莉!”

  他都不在乎自己念得不准了。这个简单的音节里包含了那么多的喜悦,谢谢,四舍五入,谢谢,好开心。谢谢,你的咖啡,谢谢,你的蛋,谢谢,莉莉。

  贝莉儿放下锅去捏他的脸,她的手上还有油呢,突然一点都不在乎了,两只手拉开把他的嘴扯得变形。她瓮声瓮气地纠正他:“四舍五入!”玛利多诺多尔弯着眼睛:“*@)@#)!”他说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可是完全不需要懂。

  “it's early but……”她也没办法,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祝福语。她笑起来的说:“happy new year!”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写,今晚不要等下一章啦,睡吧明天起来看~

  第52章 12月31日·上午

  早饭当然不止这么点东西, 溏心蛋,香肠,玉米和芦笋。等会儿要做的可是体力活呢。他们从冰箱里掏了几个肉丸子煎了吃,玛利多诺多尔的牛肉丸子, 贝莉儿的鸡肉丸子和猪肉丸子。贝莉儿倒酱油, 玛利多诺多尔倒红酒酱。红酒酱和酱油真是万能,啊哈。他们一边吃一边喝咖啡谈论, 这回是贝莉儿负责跟玛利多诺多尔科普那个火锅。虽然昨天简略说明了一下但是玛利多诺多尔始终想不通。

  【所有东西都倒在一个锅子里, 那能吃吗?】

  “yes!”贝莉儿不知道这怎么说,她想形容“it's not meat, it's love!”可是看着那双兴致勃勃的绿眼睛, 那个单词就憋在嘴边说不出口。和女孩儿或许会更容易说出口一些,和……她不喜欢的, 男人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句出口就变得小声了些:

  “it's not meat,it's feeling。”

  不过火锅还是要调酱的,这么一说玛利多诺多尔就懂了。不过是一种另一形式的自助食物, 和bbq没有什么两样,自己准备食材,烤肉,调烧烤酱,烤出来蘸酱吃掉。自己准备食材,煮火锅,调火锅酱,煮出来蘸酱吃掉。

  肉丸子是自己手打调制, 料足味美,除了丰饶幸福的弹牙以外还有一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满足感,还有一种两人一起工作努力完成的幸福感。他们两人都吃得很饱,甚至有点过饱了——当他们两个去工具间翻出铲子和小桶,一起拖着往泳池走。贝莉儿甚至都有点气喘吁吁的。天了噜她还没开始干活呢,怎么就一副要倒下的样子。玛利多诺多尔关心地看着她:“莉莉rest?”

  “no!”她用力地大声说,并扛起轻便的铲雪铲。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铲雪铲这种工具啊!果然来了别墅就鸟枪换炮,连铲子也更上一层楼。铲子有两种,一种是用来铲车的,像扫把和刮刀的结合体,一种是推雪的,像推土机的斗。他们两个都带上。分别带好各自的羽绒服和鞋子,背上零食小包,带好热水壶,牵上狗,这栋别墅如此之大,大到在房子里也像要去郊游。

  玛利多诺多尔打开房间门,一股更加热气腾腾的雾气迎面堵过来。地面不知是不是更加湿滑了,他们不想弄湿自己,不然等等会冷,一前一后踮着脚绕着边缘走到平台边上,玛利多诺多尔路过池子一角还顺便汲了一桶水。

  经过一夜平台和泳池的交界处已经融化了一些,可是外面还是很大——60平呢,贝莉儿的小出租屋都没这大。平整的雪面上望出去是一片山谷,灰和白的山林,向下延伸而去,两边蔓延开来,清新而又凌冽的空气,和房子里完全不同的凌冽,视野在微弱的日光中放射开来。

  好久了,似乎一辈子都被关在屋子里,以至于防雪眼镜下的眼睛都忙不过来。在暗色的背景下如此宽广地向她张开,贝莉儿屏着呼吸,群山的怀抱。

  天上茫茫下着小雪,微风刮过来,连衣服里都一个激灵。玛利多诺多尔一直关注着这边,见她瑟缩一下就忙着问:“莉莉cold?”

  贝莉儿顽强地说:“no!”玛利多诺多尔竟然还很抱歉:“sorry it's too □□all。”她需要确认一遍才知道他是说阳台。这还小吗?你想怎样?在上面溜冰滑雪吗?她坚决地说:“no it’s too big!”

  反正不管是大是小都这样呗,他们要清空一块地,搭一个雪屋,搬一个烤架和小炉子,今晚的庆典在入夜后开始。

  平台正中间的两个红酒杯经过一夜风雪,有些歪了,彼此依偎着,在光下凝结了透明的霜。贝莉儿走过来把它们拿起换了个地方固定,酒杯里积的雪还很少,只有三分之一,还要继续积累。还好还在下雪。细细的小雪拂在头发上,贝莉儿举了举杯子去接,雪花在她面前漂浮着落入杯里,在小小的世界上停驻,轻轻颤抖,无声融入。

  “漂亮!”她和玛利多诺多尔笑着说。

  玛利多诺多尔当然笑着应和她,……然后他愣一下。随即藏在自己的防雪眼镜下,看着那两个酒杯的眼神不善。

  但是和红酒杯争风吃醋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玛利多诺多尔问贝莉儿:“it's not,only,people?”顿了顿再加一句:“漂亮?”这两发音他居然说的挺准。

  “no,”贝莉儿说:“only,beautiful。”

  “……mei?”

  “beautiful。”

  贝莉儿后知后觉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公举的神情隔着眼睛她看不真切,但是那张现言的红唇抿了一下往下拉,才礼貌的上扬起来。她和他处了这么多天已经很了解了,这是他不爽但是要掩饰的意思。……她再后知后觉地发现beautiful,漂亮和美之间的联系。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心想不会吧?所以姑且沉默着没有说话,然后铲了三铲子雪后公举不小心撞到桶,将那桶温泉水埋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玛多!”贝莉儿惊叫着跑过去,还好水是温的,没什么大事。但肯定不能穿着湿裤子劳动,玛利多诺多尔安慰她:“it's ok,i have clothes,you stop。”可他那么多衣服有几件能在室外穿,身后有温泉也不可能穿着单衣抵抗严寒啊。贝莉儿想阻止,公举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