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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所以我不知道他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没有定数。

  趁这次,要带她给爸爸认识。

  车子穿梭在城市道路上,是下班高峰期,川流不息的机动车一眼望不到头,傅行此前头的那辆车车后头还贴着“实习”标记,新手上路,开得小心又谨慎,绿灯还剩两秒便老老实实停在斑马线之前,罔顾绿灯倒数完,黄灯继续倒数三秒才跳到绿灯。

  傅行此骂了声“操”,从看到前车的刹车灯亮起就开始拼命冲它摁喇叭催促,红绿灯跳到红灯了,前车更不可能再动,一切是定数了,他仍泄愤地鸣了好几秒钟笛,才满目阴鸷地松了喇叭,重重拍向方向盘,又是一声懊恼的“操”。

  很明显,他恨不得把前车顶出斑马线去,然后自个闯了红灯扬长而去。

  宴随鲜少看到他这么失态,伸手去覆了他的手:“别急,你爸爸会等你的吧。”

  她的安慰并没有给傅行此吃定心丸,他呼出一口气,满目的忧心忡忡:“傅明灼在家。”

  *

  “你要不要看我的考试试卷,我考了第一名……”

  这是傅行此踏入家门听到的第一句话。

  傅明灼正拿着几张卷子,献宝似的站在傅唯身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透着讨好的意味,别扭、怪异,又惶恐又期待。茶几上,小山似的满满堆着她喜欢的零食,想必都是她拿出来招待父亲的。

  宴随的手让傅行此攥得猛然一痛。她看到他低头,眼眶微红,下颌透出咬紧牙关的痕迹,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们来之前,不知道傅明灼已经热脸贴冷屁股贴了多久。

  沙发上的人听到门口动静,都看过来。

  傅唯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救星。

  傅行此没有先和傅唯打招呼,径直走到傅明灼身旁拍拍她的脑袋,故作轻松:“考第一名哥哥不是已经奖励给你船床了吗,怎么还带讨双份奖励的啊?”

  接着他抬头,直视前方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宴随跟着喊了一声“叔叔”。

  傅唯长期在外面奔波,往各种严寒酷暑条件艰苦的地方钻,经历长期的日晒雨淋,整个人黝黑精瘦,看起来有几分沧桑,他结婚早,比宴其盛要小八岁,但远远没有宴其盛看起来年轻。

  对比对待女儿的冷淡,傅唯对待儿子还是存着几分亲昵的,连带着对宴随也很客气,一个姑娘家家的出现在家里面,和儿子的关系不言而喻,他颇为欣慰,黑瘦的脸上露出善意的笑来,不住点头:“诶,诶,你好。行此交女朋友了,请问怎么称呼?”

  和天下父母一样,问了名字,傅唯又问了宴随年龄籍贯父母职业之类的基础问题,过程中,傅行此没有与父亲有任何交流,一味拽拽傅明灼的头发捏捏她的脸蛋逗她开心。

  傅唯和宴随交谈的间隙间,频频看向儿子。

  宴随悄悄捏捏傅行此的手,盘查完户口,她和他爸的聊天已经有尬聊的趋势了。

  他接过话题,直接打断两人的交谈:“今天怎么回来了?”

  “丢了个证件,要回户籍地补办。”

  傅行此敷衍笑一下,见怪不怪,反正傅唯回来从来不会是因为想他们:“这次回来待几天?”

  空气一滞,傅唯回答:“马上就要走。”

  傅行此点头,仍然对这个回答不意外,淡声问道:“那有空和我们吃个晚饭么?”

  “恐怕不行。”傅唯解释,“我这边急着要去黎巴……”

  “嗯,好。”傅行此不想听。

  傅唯话说一半,知道儿子对他的怨,他叹了口气:“行此……”

  “没事。”傅行此笑笑,“做慈善是好事,那些人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也没钱治,挺可怜的。”

  只有家里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不可怜。

  气氛僵硬片刻,傅唯起身,拉过一旁行李箱,和宴随客套道:“小随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啊,行此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担待。我这边还急着赶飞机,就先走了。行此,爸爸走了,你多保重。”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期期艾艾的傅明灼,嘴唇蠕动一下,还是扭过头,无视了那双眼睛里的期盼。

  傅行此没有回应,眼睁睁看着傅唯走,等人出了门,眼见父亲真的要离开了,他终是忍不住追上去:“我送你吧。”

  去机场路过北郊山。

  傅行此问:“要去看看吗?”

  母亲过世后,父亲不曾去她坟前看过,仿佛他不去看,就能名正言顺安慰自己她还活着。

  意料之中,傅唯拒绝:“我赶飞机呢,这么晚了,你也还是早点回去吃饭。”

  傅行此火气再无法压抑,“蹭”地冒上来:“吃饭?我这么大人了用不着你关心吃饭,但是你女儿不吃饭,我根本养不好她,她哪里像个12岁的孩子,你看不出来她跟上次比都没有长高吗,你怎么忍心走?!”

  *

  傅行此再回到家已是近十点,宴随等在客厅,亮堂灯光下,他的颓废和她的担忧都无处遁形。

  两人对视数秒,宴随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无奈道:“我得回去了。我妈催了我好几次了。”她顿一下,又补充,“大发雷霆。”

  这个时候傅行此也没心思埋汰她妈宝女,半转过身扬一下下巴,示意她跟上。

  知道傅行此心情不佳,宴随给他安静的空间,一路无言到她家小区门口,下车前,她回头看他:“你还好么?”

  “不太好。”傅行此实话实说。

  她苦笑:“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把脑袋靠过来,靠到她肩上蹭几下,像只求安慰的大狗,“没爹疼,没妈爱,只能期盼宴随小姐大发善心,不要也狠心抛弃我们兄妹俩。”